教育是百年大計,
這40年來台灣的教育也經歷了波濤洶湧的起伏變化。
從聯考到多元入學,從森林小學到實驗教育,
讓我們跟著自學教父與實驗教育三法的推手陳怡光,
看看40年來台灣的教育如何逐步「解放」?
僵固教育下的伏流
我的求學之路,光是幼稚園就念了三所。國中讀的雖然是升學「好」班,但卻是「人情班」,裡面都是原本被分到「壞」班卻關說到好班的人,跟考上好班但卻沒去關說的人。不過也因為這樣,老師用放牛班的成績標準來對待我們,讓我跟其他升學班同學比起來,沒有太多讀書壓力。
在我成長的那個年代,台灣教育充滿高度管制,除了公立、私立、高中、技職,基本上沒有太多選擇,而不管讀的是什麼學校,所有學習內容都受到國家綱要管束。然而,也正在那個時代,一股伏流蠢蠢欲動。
直到90年代,讀書對大部分台灣學生而言多半意味著挑燈夜戰與單一的升學路徑,很少有其他選擇。
- 1987解嚴。
- 1988人本教育基金會、主婦聯盟等32個民間團體召開第一屆民間團體教育會議。
- 1989由國中藝能科課本開始,逐步開放教科書市場。
國中畢業後我考上公立高中,但是報到那天跑去游泳,錯過了註冊截止的時間,失去入學資格。我不想重考,於是決定去英國當小留學生。1989年,我高中畢業,申請到蘇格蘭愛丁堡大學讀商業及電腦雙主修。那一年之後,世界變得完全不一樣。
1989,解放軍坦克進入北京,波蘭人民用選票推翻執政41年的共產政權。之後,東西柏林的人民一起推倒圍牆。隔年3月,台灣發生了野百合學運。熱血青年的我在大一暑假衝回台灣,沒想到學生早就撤了,兩廳院廣場上只剩下鴿子,而役男身份限制了我回愛丁堡讀書。於是我參加大學轉學考,插班進入中央大學。
然而,當時大學部的課就是老師在台上講、底下50個同學坐著聽,要不是我當時幫自己找了各種「課外活動」,替文學院建立第一間電腦教室、經營第一間校園KTV、恢復英文系停辦十多年的英語話劇畢業公演,大概早就休學了!
透過手腦並用,華德福實驗小學的孩子從細微處體驗自己。
為了女兒,我們走上推動自學之路
我的太太魏多麗,是來自波蘭的留學生。我們婚前就約定,要養出多語言多文化的小孩,想讓大女兒明秀學習台灣的知識,也能聽說讀寫波蘭語,但一直找不到願意讓我們「部分自學」的幼稚園。因此,我們乾脆「全部自學」──多麗在英國取得蒙特梭利3~6歲階段的認證教師,我們自己買教材教具,在家裡開起一人的蒙特梭利學校,以尊重孩子生心理發展、促成自由實踐的方式陪伴他們學習。
陳怡光與魏多麗為了讓兒女在家自學,親手設計出各式各樣的教具。
- 1990台灣第一所森林小學正式創辦。
- 試辦國中自學方案,不採用高中入學考試,而以在校成績為分發依據。
- 1994410大遊行,提出落實小班小校、廣設高中大學、推動教育現代化、制定教育基本法等四項主張,被視為台灣教育改革的起點。
- 台北縣率先實施「開放教育」,希望打破傳統的填鴨教學。
- 1995頒布《教育白皮書》。
- 1997台北市發布《台北市國民小學適齡學童申請在家自行教育試辦要點》。
90年代,台灣的教育體制正逐步鬆動。1990年,台灣第一所森林小學正式創辦,教改的呼聲越來越高,多個民間團體走上街頭,要求落實小班小校,並提供孩子傳統填鴨教學之外的更多選擇。去除考試、禁絕體罰成為許多革新派的主張,希望可以讓孩子更快樂的學習。「國中自學方案」與台北縣的「開放教育」是其中兩項短暫卻大膽的實驗,也引發多重正反意見交鋒。
我的大女兒明秀出生於1997年。2年後立法院修正通過《國民教育法》,明定在國民教育階段可以辦理非學校型態的實驗教育。女兒該上小學時,我們開始研究各種教育的可能,發現原來不上學這件事,只需要跟政府申請通過就可以辦理,於是我們就開始3個小孩、累計29年的自學經驗。
新竹縣大坪國小,是台灣自1999年通過《教育基本法》,開放小學公辦民營以來的領頭羊。
自學家庭每年一次的「自學博覽會」,是自學生展現學習成果的場合。
- 1998成立教育改革推動小組。
- 1999公布《教育基本法》並修改《國民教育法》,所有國中小學生都可申請在家教育。
- 2001從小學一年級開始正式實施九年一貫制。
- 2002教育部「統編本」教科書正式走入歷史。
- 慈心華德福實驗小學與宜蘭人文國民小學在宜蘭成立。
- 2007宣布開始推動十二年國教。
- 2008修改《私立學校法》,私立學校也可以進行實驗教育。
那幾年間,在我的小家庭之外,教改的列車持續前進。從1998年教育部成立教育改革推動小組以來,傳統的高中大學聯考制度陸續廢除,國中小九年一貫正式實施,我們小時候熟悉的「統編本」教科書也走入歷史。
而在公辦民營的實驗學校法規通過之後,非主流的另類學校如雨後春筍興起,宜蘭成為當年許多父母為孩子追尋不同教育夢想的移居地。同時,也有越來越多家長像我們一樣,選擇了這條體制外的道路,並組成自學團體,彼此交流經驗。
自學家庭「自然生態」共學課,孩子們要去做紫斑蝶棲地復育。
位於公館寶藏巖藝術村內的臺北市影視音實驗教育機構,就是一所不看會考、不看在校成績的體制外學校。
重新讓學生成為學習主體
2017年的最後一個上班日,也是第9屆立法院第4會期的最後一天,立法院從上午9點開始一直開到晚上11點,完成包括所謂「實驗教育三法」等30部法案的三讀。這是「實驗教育三法」在2014年11月公布實施後第一次大幅修法。
- 2011宣布十二年國教新進程,預計大學採七成免試入學、三成特色招生,國中採登記、抽籤等入學方式。
- 2014發布「實驗教育三法」:《學校型態實驗教育實施條例》、《公立國民小學及國民中學委託私人辦理條例》、《高級中等以下教育階段非學校型態實驗教育實施條例》,提供實驗學校、公辦民營與在家教育三大類不同管道,實驗教育與自學生開始大幅成長。
- 2017修正實驗教育三法,將中小學公辦民營延伸到高中職。
- 2019十二年國教正式實施。
- 修正《原住民族教育法》,得以實驗學校或部分班級形式實施原住民族實驗教育。
2014年,包括實驗學校、公辦民營與在家教育三個領域的「實驗教育三法 」發布後,參與實驗教育的學生人數一路飆升,從2015年的5,331人到2019年的17,725人。許多偏遠地區的國小藉著改制為實驗教育學校,改善原本招生困難的狀況,在2019年《原住民族教育法》修正後,更出現了大量原住民族學校,以發展傳統部落文化的課程為特色。
高級中等以下
學校實驗教育概況
實驗教育學生數趨勢
非學校型態
學校型態
公辦民營